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掳起金丝绣线缠织的华绸车帘,露出一片衣角,红得亮眼。
“怎么?二哥不说话,是默认了么?”低沉的声音又响起,还有尾音轻轻上调。
顶着似火炎阳,声音的主人出了车厢,一袭暗红华衣矜贵无比,与生俱来的威严从骨子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,震得一众人久久不能回神。
他同裴锦歌一样,不用步凳就跳下了车。
明明有些粗鲁的动作,却被他做的好看异常。
景墨僵直着身体,内心满是愤恨和不甘,可面上却又不得不挂着笑:“殿下这话说得严重了。”
裴悠然恨裴锦歌,他又何尝不恨景沉熠?
就因为占了一个嫡出的身份便处处压他一头,无论他做什么,父皇都看不到。
看吧!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景沉熠说讲就讲,他却连心思都不敢承认分毫。
这就是区别。
他简直恨死大景提出嫡庶有别的那个人了。
“见过太子殿下。”众人回神,赶忙行礼。
他们万万没料到,太子殿下也会来。
今日踏青是三皇子发的帖子,来的有不少人是属三皇子党,他们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记恨。
毕竟今上对这位可是……
“今日天气甚好,为何诸位来踏青,却不邀上本殿下呢?莫非是觉得,本殿下不配?”
景沉熠的话落,无人敢应。
尽管有人确实是与太子不在一个阵营的,可他们背地里也是不敢说这种话的。
隔墙有耳,又不是闲自己活得太长了。
“王侍郎家二公子、李尚书家的庶幼子、张编撰家的小公子、吴上尉家的庶长子……你们这些人啊,本殿下该说你们什么好呢?”
景沉熠一连点的几个人,都不是家中的嫡长,且都与景墨交好。
他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,被点到名的人却莫名一寒。
胆子小点的甚至直接被吓得踉跄,身子都显些稳不住。
景沉熠:“怎么,都哑巴了吗?本殿下没来之前,不是一个二个凶得狠吗?就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?”
众人:“……”
尽管内心不赞同景沉熠的话,可他们不敢反驳。
裴·弱女子·锦歌双手环胸,不见半分柔弱之态:“殿下,您刚刚点的人里,还少了一个。”
景沉熠非常上道,问:“少了谁?”
瑟瑟发抖的乌耐:“……”
千万不要是他,千万不要是!
裴锦歌似没有看到他的祈祷一般:“乌统领的外室子乌耐,他刚刚欺负我最惨了。明明我是在路上遭遇刺杀,他却说我荣国公府穿不起像样的衣服,还自称是我兄长。”
虽然她的语气不见半分告状之态,却莫名像个有家长撑腰的熊孩子。
景沉熠心情愉悦,但还是瞬间收起了笑容,他沉声:“还有这等事情发生?”
乌耐小心翼翼的站着,噤若寒蝉,连裴锦歌当众说他外室子他都不敢反驳。
他理亏,他憋屈。
谁让他先嘲讽裴锦歌的?谁让他的确是个外室子的?
他活该,他不敢发言。